积极发展抽水蓄能 努力促进能源革命

-----张博庭 2015-11-19在电网调峰与抽水蓄能专委会2015年年会上的发言

非常高兴有机会参加水电学会抽水蓄能专委会2015年的年会。首先请容许我代表全国学会对本次会议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发展抽水蓄能的重要性以及我国抽水蓄能建设的成就，在座的各位专家都很清楚。所以，这方面的内容我就不多重复了。借此机会，我主要想跟大家探讨一些抽水蓄能所面临的宏观发展问题。

我们知道国家对抽水蓄能建设的支持力度是不言而喻的，近年来国家能源局不仅多次组织过专门的探讨如何加速抽水蓄能发展的会议，而且还系统的组织开展了抽水蓄能电站的选点和规划。此外，在抽水蓄能的建设方面，我们也并不存在明显的技术障碍，社会各界对于开发建设抽水蓄能电站的积极性也一直不低。但是，我国抽水蓄能电站建设的速度，却一直不能令人满意。例如，不仅我国十二五规划的3000万千瓦的装机目标难以实现(预计仅能完成78%)，而且，在十二五期间开工4000万抽水蓄能的目标，差距更大（仅开工2395万千瓦，完成率不到60%）。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因为我国当前的抽水蓄能建设难以产生合理的经济效益。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国家有关部门没有给抽水蓄能核定合理的电价。我个人到是觉得，电价只是一种表面现象。目前我国的抽水蓄能电站的效益，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抽水蓄能在电力系统中的作用，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保障电网的安全；一个是为间歇性的、随机的风电和光伏的入网提供保障；另一个就是给适合基荷运行的火电、核电调峰，提高火电、核电机组的发电效率、效益。

保障电网系统的安全，是电网所必须的，电网企业也愿意为此买单，不过一般来说，保安全的需要量是非常有限的。为间歇性的、随机的风电和光伏的入网提供保障，是能够创造经济价值的，不过，由于目前国家对风电、光伏的政策支持力度很大，不仅连过网费都不能收，还要给于一定的电价补贴。所以，电网企业为风电、光伏的调峰服务，目前也只能是免费的尽义务。目前，唯一能够让抽水蓄能电站创造出经济价值的就剩下给煤电、核电等机组调峰填谷了。然而，这个唯一能够让抽水蓄能产生经济价值的作用，也被当前大量过剩的火电机组替代了。所以，当前我国的抽水蓄能建设，真的很难产生出经济效益。不仅如此，在一些煤电严重过剩的地方，为了能增加一些发电的机会，煤电机组还要替代抽水蓄能担负为风能、光伏调峰的任务，尽管这样做的效率很低，而且风电光伏的入网也常常没有保障。

总之，目前我国的电力工业已经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火电装机严重过剩-----抽水蓄能的效益不好------影响开发建设------电网调峰能力不足------影响风能、光伏的入网和电能质量-----供电安全更多的依赖火电-------建设更多的火电。由此可见，我国抽水蓄能能否得到正常的发展，有待于电力行业走出恶性循环的怪圈。然而，我们的电力行业如何才能走出恶性循环的怪圈呢？答案是：响应党中央和习主席能源革命的号召，脚踏实地的实施我国的能源革命。

2012年底，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推动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的能源革命的要求。具体何为能源革命？尽管社会各界从不同的侧重面出发，做出过各种各样的具体解释。但是，我们要知道"革命"一词的最主要意思，就是要用一代新的，取代旧的。具体到能源领域来说，能源革命的核心，就是要"用可再生能源取代化石能源"。

我国经济新常态的到来，已经吹响了我国能源革命冲锋号。以电力行业为例，以往在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期，虽然我们也要积极发展可再生能源，但是那时候由于我国电力需求的增长异常迅速，我们不得不在积极、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同时，也还要适当的发展化石能源。因此，当年我国的电力政策是"优化发展火电、积极发展水电、大力发展（非水）可再生能源、安全发展核电。"。那时候如果不这样全方位的发展各种能源，就不能满足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能源需要。这是我国经济腾飞期的特殊情况。

然而，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之后，不仅经济增速明显放缓，我国能源的需求更是急速的下降。数据显示：我国经济的增速，每降低一个百分点，我国电力需求的增速几乎就要降低一倍。2013年我国电力需求得增速从以往的百分之十几降低到7.6%，到2014年我国的电力需求的增速，又骤降到3.8%，今年前九个月在我国经济增长百分之六点几的情况下，电力需求的增长仅为0.8%，特别是9月份我国电力需求已经出现了0.2%的负增长。乐观的估计2015年我国电力需求的增速，可能仅为1%左右。

与此同时，2014年我国火电新增装机4729万千瓦，如果按照5500小时的设计标准，新增火电发电能力2600多亿kWh，大约相当于2013年我国电力总用量的4.9%，已经远远超过我国2014年社会用电需求实际增长的3.8%。2014年，在电力市场饱和、全国各地弃水、弃风、弃光现象都非常严重的情况下，我国的水电、风电、太阳能等各种可再生能源实际新增的发电量1900多亿，已经超过了我国全社会用电的实际增长量。2015年，如果按照我国全社会的电力需求增长1%估计，无论是我国新增的可再生能源的发电能力，还是新增的火力发电能力，都将要数倍的超过社会用电需求的实际增长。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再不实施能源革命（压缩替代煤电），即使我们不再增加任何火电，仅仅按照当前的速度发展我国的可再生能源，也将要大幅度的加剧我国电力市场的过剩。

目前，我国可再生能源发电能力的增长，已经大幅度的超过了社会用电需求增长的现实，不仅说明了，在电力能源领域内，我国已经充分具备了开展用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能源革命"的客观条件。而且，还似乎告诉我们，近年来我国电力行业遭遇的市场过度饱和，弃水、弃风、弃光都非常严重以及火电机组的普遍开工不足的问题，恰恰是由于我们在经济转型期，没有按照十八大提出的能源革命的要求，及时地在电力领域内实施替代化石能源的革命。

我们不妨涉设想一下，2012年我国的火电装机总量约为8.7亿千瓦，如果从那时候起，我们的电力工业就按照党中央的号召，切实地开展用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革命，那么我们今天的火电装机，绝不应该是目前的9.4亿多，而很可能会减少到8亿左右。那样的话，不仅我国近两年的弃水、弃风、弃光等可再生能源的难题，绝不会有目前这么严重，我国的火电机组平均利用小时数，也不可能会降到设计要求的5500小时以下。

目前由于经济新常态的到来，我们电力行业没有能及时的按照中央的精神，及时地实施能源革命，我国的火电装机已经严重过剩。为了保障过剩的火电装机也能有一定的发电机会，我们的电力调度部门，只能让大量的火电都参与电网的调峰运行。同时，为保障社会的稳定，还不可避免的要用弃水、弃风、弃光等可再生能源的损失，来换取过剩火电厂的基本生存。与此同时，既然火电不需要调峰了；风能、光伏也能该弃就弃掉了，那么我们发展抽水蓄能还有什么作用呢？

通过梳理以上的关系，我们可以发现，我国抽水蓄能的发展就是能源革命的风向标。在当前的技术水平下，一方面，我们如果要实施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革命，就必须要建设足够的抽水蓄能。另一方面，也只有我国的抽水蓄能建设跟上了发展的需要，我们才有可能实现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革命。

总之，既然能源革命的核心，是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那么当前我国能源革命的首要任务，无疑是要先把严重过剩的火电机组消化掉。让电力发展进入"火电装机合理----抽水蓄能电站的效益提高-----加速开发建设抽水蓄能-----保障风能、光伏的入网和电能质量------替代更多的火电，进一步降低火电的装机"这样一个能源革命的良性循环。

令人遗憾的是，当前我们的一些部门、企业，似乎还缺乏能源革命的意识，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能源革命的内容，到底应该是什么?以至于现在有人明知道目前我国的火电已经严重过剩，但是由于当前的煤价降低，建火电仍有利润的诱惑，很多地方不仅不去考虑退役、关停严重过剩的火电，反而还要加速新火电的建设。与此同时，我们的理论界和社会舆论，似乎也没有关注到：我国火电的严重过剩已经威胁到电力全行业的生存和发展；如不尽快解决，我国的电力工业很可能要重蹈钢铁业和煤炭业由于产能过剩导致全行业亏损的覆辙；以及我们国家已经完全具备了逐步压缩、退役煤电，切实开展能源革命的现实。

不过，我们相信，这种电力行业误解"能源革命"的局面肯定不会太久。2015年6月1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曾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六次会议，专门研究我国能源安全战略。会议再次强调，在新常态下能源领域迫切需要的，不是以往的能源变革，而是一场革命。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是一场革命呢？

我们知道，有限的化石能源不可能支撑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按照世界工业化后各国的能源消耗的趋势，各种化石能源都将在今后一、两百年之内枯竭。显而易见，可持续的发展需要可持续的能源，因此，用可再生的能源取代化石能源就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本来这个替代的过程，是可以像其它的人类文明的进化一样，自然而然的实现。然而，最近的科学研究已经发现，人类过量燃烧化石能源所产生的碳排放，已经造成了气候变暖等一系列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威胁到了整个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人类社会必须在化石能源枯竭之前，就主动地、有意识的实现从化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

也就是说，人类从化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不能再仅仅依靠自下而上的变革、自然而然的进化，而一定要依靠各国政府自上而下的推进能源的革命。因此，从20年前的《京都议定书》开始，各个发达国家都已经先后开启了能源革命。下个月即将在巴黎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大会，其实就是全球"能源革命"的磋商大会、誓师大会。我相信，我们中国作为世界上的第一大碳排放国，一定会以一个负责任的大国的姿态，积极的推进我国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革命。

为此，我们在座的各位抽水蓄能专业工作者，应该对我们的事业充满信心。我们应该有一种国际视野，应该站在人类文明可持续发展的高度，清醒的认识到我们工作的重要性、迫切性。在大规模的储能技术没有出现突破之前，发展、壮大我国的抽水蓄能事业，绝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是为了推进我国的能源革命，也是为了我国的电力工业能健康的、可持续的发展。不要怕别人不理解，不要怕缺乏能源革命意识的同行批评我们不照顾全局，非要在紧张的电力市场中争取抽水蓄能的份额，因为"发展抽水蓄能，促进能源革命"不仅是我们的职业责任，而且也是历史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当然也是我们这个专委会存在的意义和我们今天召开交流会的目的。